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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2页）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这话避重就轻，也咂摸不出滋味。步回辰又道：&ldo;细作回报：定泰宁王欲在武都郡与我会盟，阅兵祭天，已邀危须王尔班察入中原观礼。&rdo;他扫视众人，慢慢道：&ldo;尔班察得位不正，危须又是国危之时。我有谢傅王血脉在手，尔班察便是要与宁王勾结，也要忌我三分！&rdo;

众将各自琢磨当下情形，比对三方势力，都觉得有理。议论一阵，有人便荤笑道：&ldo;危须娘儿眼珠子光光的，倒好看。作个野意儿倒有趣儿！&rdo;一众粗汉同声大笑，边关之地，胡汉杂处，汉人娶了危须女子之事，毫不新鲜。

待得众人散去，步回辰靠在座间翻弄文书，看一眼在一边小心侍候书案的南宫炽，道：&ldo;阿炽，要是有话，现在不妨直说。&rdo;

南宫炽正在清理积文，听他这般单刀直入地说话，手上一颤。沉默半晌，终于低声道：&ldo;婚姻大事，教主你……慎重便了。&rdo;步回辰无声一笑，随手丢开一份军略，道：&ldo;纳妾不算大事，我不必瞻前顾后。&rdo;南宫炽道：&ldo;是，你也不欢喜她。&rdo;

他少有这般与步回辰直截截应声的。步回辰扫他一眼，伸手从他捧来的文书中抽了一册，一面漫不经心地翻弄，一面道：&ldo;嗯，还有呢？&rdo;

南宫炽叹了口气，将手中书卷摞在案上，慢慢道：&ldo;她在国中，已然失势，你不是非娶她不可。&rdo;步回辰不语，南宫炽续道：&ldo;她性子与你更不相合，若是收在身边‐‐你……你会烦透了她。&rdo;步回辰轻轻嗤笑一声，道：&ldo;还是你最了解我。&rdo;南宫炽默然。

步回辰看他半晌，问道：&ldo;那么，你是不赞成我纳妾的了？&rdo;南宫炽不语。步回辰知他顾虑，温声道：&ldo;在我面前，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你的门主之位虽废，可是我不是还将你留在身边的么？&rdo;南宫炽哑声道：&ldo;我……我知道。&rdo;

他抬起头来，窥一刻步回辰那看不出心思的神色，终于道：&ldo;我只是……觉得你不欢喜。&rdo;步回辰嗯了一声，南宫炽又道：&ldo;先教主去了，叔父他们没一个儿能管得着你‐‐教主，你若不欢喜的事，何必强求自己呢？&rdo;步回辰顿一顿，挑眉道：&ldo;你是要我寻着欢喜的，才能结亲？那天底下的夫妇，十有八九的没法青庐交拜了。&rdo;

南宫炽听他语意轻佻，迟疑一刻，还是道：&ldo;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的，也不在少。教主，你这样人，要寻个可心合意，温柔相随的，那也不难。何必……何必非要找不痛快呢。&rdo;

他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不敢抬头看步回辰。半晌，听着书房中寂静无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便见步回辰目光沉沉，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在案上划动。南宫炽心思细致，瞧了一刻，已瞧出他划出个&ldo;随&rdo;字，然后又是一点，一竖勾，一横……他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修长食指在桌面上慢慢地划出自己方才所说的&ldo;可心合意，温柔相随&rdo;八个字来。一刹那间，触动心事，胸口处慢慢地又凉又热起来。

那一夜步回辰又是深夜归房，瞧见内苑中一片院落楼台，黑沉沉的毫无声息。他心绪烦乱，对亲随们道：&ldo;你们自去，我一个儿走走。&rdo;众人领命退去。

中军内苑深处，便是步回辰下令堵塞住的采凉山地宫秘道。这一处乱石堆积，少有人行，因此更是荒僻。夜半时分，便是最胆大的士兵，也不愿往这一处来。但以步回辰那等武功，岂有忌讳？毫不理会周遭如何，只信步走去，慢慢地踱入树篱之间。忽地止步，默默地瞧了瞧不远处的一棵落叶金黄铺地，树影婆娑遮天的公孙树。树后面轻轻传出一声&ldo;咔嚓&rdo;，听见树后面轻轻传出一声&ldo;咔嚓&rdo;，声音极细极微，只如一片落叶悄悄碎去。步回辰沉默地看一眼月影树梢，慢慢地转过身去。

但再是高傲怨恨，想要不顾而去的时刻，任是谁人，也会忍不住在迈步之前，略略回上一回头。

步回辰眼角的余光，果然瞧见了月亮地中，从树影之后慢慢移出来的的清幽身形。

他顿在原地，胸中五味杂陈。那日他对沈渊讲述阿曼之事，大半恼火，小半试探。沈渊不出他所料，一言不发，连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步回辰最受不了他这冷面冷心的模样，当即也不愿与他再说，只道：&ldo;十日之内，我就要往武都郡受封。你……你欢喜如何，便如何吧！&rdo;

自那一番话后，两人再无话说，连面也不曾见过一次。今日在苑中相逢，两人在心中悄悄回顾自家心境，都知并非无意巧合。终于步回辰回过身来，沈渊缓缓步出树影，两人的目光汇在了一处。

步回辰看他半刻，终于哑声问道：&ldo;你身子好些了么？&rdo;沈渊脸色被树影摇曳，映得忽明忽暗，低低应道：&ldo;没有事了。&rdo;步回辰道：&ldo;一说没事，就到这里来吹风。&rdo;沈渊低下头，道：&ldo;也不冷。&rdo;

步回辰凝视着他，慢慢伸手，挑挑眉头，作了个&ldo;让我试一试&rdo;的手势。沈渊并未看他，但是扶着树篱的右手略移了一移，便已被步回辰握在了手中，低声埋怨道：&ldo;凉成这个样子。你就没一句真话。&rdo;轻轻地将他拥进了怀中。

沈渊耳根通红，月色晕染其间，更是触目。步回辰注目半日，终于低下头去，嘴唇在那霞色中轻轻一触，柔声道：&ldo;这么晚了，怎么不睡？&rdo;沈渊并未躲闪，还是那样低低地应道：&ldo;我睡不着。&rdo;步回辰伸手抚住他的冰冷面颊，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颈边，低问道：&ldo;为什么睡不着？&rdo;

沈渊沉默，步回辰也不逼问，让他埋在自己颈间，听那激烈，沉郁的勃勃心跳。沈渊终于反臂搂住了他，含糊而痛苦地道：&ldo;你要的，我给不起。&rdo;步回辰轻声道：&ldo;那你给得起我什么？长生不老的绝世重宝玄玉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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