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氏猛然醒来,睁开双眼,却哪有那禅师半点身影,知道方才原是一梦。
重新闭目,却是如何也睡不着了,索性披衣离榻,开门来到院中。
见那小青忽地已到身边,心道这丫头没睡么?不由心中颇感暖意。
抬眼望去,却正是月逢上弦。
只见那星月穹庐之下,山影巍峨,直接天幕,远近高木树影幢幢,偶有叶映天光,风过处,万叶轻摇,波光粼粼,宛若那瀚海星波,端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
便是此时,却似有那女子的咽咽抽泣之声,隐约传来。
辨声而望,应是自那中院某一处发出。
此时,小青见已有两名武官立于武后身侧,这边料也安妥,便身形激射而去,风一样无声无息,转眼不见了踪迹。
那武后极少见得此等场面,心内暗赞——好个丫头!
只是片刻,小青已返身而回,禀于武后:
是一清瘦的年少女孩,于灯下掩卷哭泣,甚是伤心的模样,不知是何缘故。
已是深夜,又是客居他处,武后便也没有即时查究,寻思待方便之时再问个究竟。便回屋斜倚床榻,闭目养神,坐待天明。
这一夜,经得几番波折,武氏端的是再难入眠了。
东方鱼白,司晨声里天下明。
清晨,小尼送来精致的饭食。
武氏用罢早膳,一行人稍整衣衫,便辞别净尘师太,出得青竹庵,携着四下里淡淡的云雾,向那山顶攀去。
好在青竹庵之处,已近山顶,故不消太长时辰,便已抵达。
那山顶之上,云雾水汽更浓,常常是行得步便有那团雾飘来,临近时吸一口,那份清凉爽冽却是凡尘俗世几回堪得。待得身入云雾,已是目中玉色乾坤,尽皆白晕围就,如帐幔相隔。便是捉手之伴,已然身形隐约,轮廓依稀,于眼前忽近忽远,几欲飘逝。
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而起。
渐渐地周边云雾开散,水汽渐薄,恰是这个时刻最是让人身愉心畅,倍感爽悦。日光投射于云水雾间,每每幻化出处处虹影,艳色缤纷,众彩纷呈。设身处境,却又怎是一个绚烂多姿所能形容得了。
日头渐高,云开雾散,苍茫天地间,已还众人一个青绿世界。远近浓淡,鹅黄翠碧。恍是沐浴于仙境瑶池之中。真是天人皆仙,还复何求。
那武氏经得这一番景遇,却也是精神为之一振,昨夜的疲顿稍稍缓和了些。
便又想起了洪昉禅师于梦境所托之事,忙促人去寻那寒潭所在之处——青云峰。
一行人绕着山顶,行了半圈,尽是些窄窄蜿蜒的山间小径,终还是到得了寒潭上方的青云峰。
于山顶下看,那寒潭宛如一颗至纯的蓝宝石熠熠闪耀,镶嵌在山谷之间。寒潭之侧,壁立千仞,直至青云峰峰顶,便是武后等现在的立身之处。
那武后初见这人间绝景,也是不由得心潮涌动叹为观止。再次欲探头下望时,恐是昨夜睡眠欠缺,加之悬崖太过险陡,头脑一时眩晕,竟失手将手中握着的一物,不慎脱手滑落,那物顺着陡崖跌下,好半天方听得“咚”一声轻响,已是掉入那寒潭之中。
此物却正是那武后惜之如命之物:
日月龙涎珠之——日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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