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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珠（第1页）

风云有不测，福祸常旦夕。

莫道世间好，世有煎熬人。

一物堪何重，捕心泪千斛。

风折芦草时，也闻风泣声。

万般何不苦，谁裁对与错。

。。。

张赫知道孩子被黑衣人抢走，痛心疾首，悔恨自己离开，酿成大错。

其实，以李客的武功修为，根本不用他援手的。可是，也是因为他妻子会武功，是以他一时大意，嘱咐妻子两句就离开了，现在想来，能一掌打晕妻子，抢走琪儿的这人，武功之高，实在是恐怖之极。

李客这会儿，内心也在思考，在孙高那儿，出于一种本能，隐隐觉出四周潜伏着杀机，于是向孙高递个眼神，继续赶路，当看到孙高发出的遇险信号，赶到那里时，孙高已经遇害，两个黑衣人正在小客栈里，四下翻箱倒柜，像在找什么东西，而抢走琪儿的那个黑衣人，能在自己和张赫赶过来的路上，绕开而不让他俩觉察，真是高深莫测。

张李护着车马，连夜折回刚才打斗的地方，天明葬了孙高，将他女儿送到就近的亲戚家，又继续西行。

他们知道，黑衣人抢走琪儿，没那么简单，他们还会再遇上的。

这日天近中午，来到成纪以西的冀县地界，在距县城二十里远的一处官道旁，张李正赶路，一位中年人走过来问：可是从成纪桃花镇来的客官吗？这有封信，有人让我在这等着交给你们。张赫忙问，托他送信是什么样的人，那人道：小的也不知，那人用剑抵着我后背交代的，说着一溜烟跑了。

只见信中这样写道：翌日午时，奉货于冀之东门沙柳庄易婴，孰物尔等自知。

这信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和时间。

张李一时懵立，无从以对，明天拿货换孩子，那货是啥货？还说我们自己知道？知道个蛋呐！

对，就是个蛋，会发光的蛋，可是他二人真的无语了，真心没见过那货。

张赫不用说了，就连李客也是云山雾罩的，不过他隐隐觉得，可能跟孙高说的，他朋友要跟他交易的绝世宝贝有关。而跟他先祖在隋时犯的案子，应该关系不大。

张赫连货物的毛都联想不出，但他却知道，那一定是惊天之物，必与女皇武氏有关（他哪里知道，那是武则天夹在双腋之下，捂热捂凉多少年的运势之宝——日月龙涎双珠，武氏喜爱到连名字武曌，都是因之而得，野史有载：武氏素洁，日必双浴，至珠遗，恐牵恶，罕浴。就是说武则天爱干净，每天至少两遍澡，双珠遗失后，连澡都很少洗了，怕想起珠子破坏心情。大概是她平常洗澡都会拿珠子在水中玩耍，体会“二珠戏龙”，自己是真龙天子，天地日月尽在掌握的那种快感吧。也有戏言称：她是怕珠子常年把她腋下磨出的包浆被洗掉，当然这肯定是戏言，有点小茧或有可能，总之我们不信就是了。），而眼下，张赫最关心的，当然是他那被抢走的琪儿。

当然张赫也知道，此次救子绝非易事，想那明日将见之人，当是已毙的两名黑衣人的首领，其部下之一，已经品阶至三鹰卫（与自己同等级别），那人可想而知，一级品阶一级手段，明日之会，定是险恶无比。而且他还知道，飞鹰卫办事，不死不休，任务只有开始和完成。从不半途而废。就拿自己去碎叶城办差来说，那李家先祖误杀王亲这事，都过去百年了，飞鹰卫依然缉凶不止，足见其狠，一旦沾上，当真是如跗骨之蛆阴魂不散，从此再无宁日。

想到自己的差事时，张赫也是头脑一阵繁乱，自己为此事已纠结很长时日了，内心一直在挣扎，一边是友情，一边是君恩，就这么在忠与义之间摇摆不定，好在是陈年旧案，又天高皇帝远，让他还能有延迟抉择的余地。

这时，李客走过来，打断沉思中的张赫，一边宽慰两句，什么吉人天相，有下落就好之类的话，一边提出就在这附近找个歇脚的地方，方便一起商量对策。张赫觉得也好，毕竟暂时还是离那黑衣人远些更合适。

可是等住下了后，说是商量对策，二人却还是一筹莫展，那会是什么货呢？连找个合适大小的东西冒充，都不知道找啥。最要命的是孩子在对方手上，还是个蛋黄一样磕不得碰不得的婴儿，就算知道是啥，也不一定有勇气找假货替代的。

时间就这样在男人的叹息和女人的唏嘘声中一点点地过去了，难题还在那里。

有那么几次，张赫的脑海里甚至闪过这样的念头，去套一下同僚的交情，是否能减轻对方对自己犯案的怀疑程度，又被自己否掉了，不到极限他是不会那么做的，也不该那么做。又或者就算做了，也不一定起什么作用。飞鹰卫的头脑里只有任务，没有七情六欲。何况组织的禁令中就有，各自执行任务的飞鹰卫之间不得互有交集，犯禁的处罚他是知道的，那是灭门之罪呀，而且自己还间接的要了他的部下一个单鹰卫的命，摊子已经足够烂了，他的心就这样一直在针毡上起落着。。。

黎明的到来总是准时的，可是对张赫来说，这一夜，既短又长。。。

清晨，他们的车马早早上了路，向着冀县东门外的沙柳庄，天空是那个季节最常见的灰蒙。

沙柳庄东面的官道旁有一块空地，沙地上零星地有些许野草，从半融的雪中偶尔露出点脸，让这整块空地，在斑驳中显得格外的诡异。风中一个人影，黑衣蒙面，瘦瘦高高，像鬼魅一般立在那里，手里拎着个布袋，从没见他动过，也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或许他一直都在。

直到前方出现了两辆马车，两匹马，和骑在马上的两个人。他依然一动不动。

马上下来一个人，斯斯文文，一袭白衫，走向立在远处的黑衣人，在二十米处站定，白衣男子相信，这是最好的距离，他有信心不让这个范围内任何人离开，也能抵得住任何突发的惊天一击。

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藏在凸起的鼻梁后面，深深地向里凹进去，蛇一样地发出幽幽的光。

时间像是凝固了，他们谁也没说话，但是，终究是要有人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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