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江游世右手一抬,铜板朝银碗儿腿上穴道打去。谁知这银碗儿还有几分武功,拼力闪开,虽然仍叫铜板打在腿上,痛得趔趄一下,但终究是错开了穴位,不至于跑不动。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铜钱,头也不回,飞快跑远了。这一遭江游世白搭进去九文钱,并半拉剑穗、一块红玉。他瞧着舍身救姊的金碗儿,气不打一出来,将他拎在手上,道:“你家住在甚么地方?”金碗儿方才在他衣服上乱蹭,脸上尘污擦得七七八八,长得居然十分无辜可怜。他见江游世发怒,一味摇着头,也不说话。“住在甚么地方,你自己不知道么?”江游世重问了一遍,金碗儿还是不住地摇头,江游世便道:“那你怎么回得去?你姊姊不要你了。”“不会不要我,”金碗儿道。“她会回来找你,是不是?”江游世问。金碗儿飞快地点点头,江游世仍不放心,又问道:“她如何晓得你在什么地方?我住哪家酒楼、把你关到哪里去了,她都知道么?”金碗儿听得两眼含泪,江游世怕他当真哭起来,连忙哄道:“你仔细想想,家住在哪条街上?我带你先回去找你娘,你姊姊也不可能不回家罢。”不想金碗儿加倍地难过,豆大泪珠从眼里流出来,抽噎道:“我、我没有娘。银碗儿说,你像个好人,定会放我走的。”“我与你们不过萍水相逢,如何知道我是好人了?”江游世经他一哭,头疼得紧。“你远远地站在那时,银碗儿同我这么说了,”金碗儿泣道。江游世心里暗暗惊讶。这银碗儿心计远比自己想的深沉,或许一开始与挑夫纠缠,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倒是她弟弟十分单纯,江游世有意吓他,做个鬼脸,道:“你们可猜错了,我从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金碗儿惊怕得收了哭声,含泪看着他,又止不住地打嗝。两人对视良久,金碗儿泪流满面,强忍着道:“银碗儿从不曾错看过谁,我……我想你不是那样的。”江游世见他这般强自镇定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但我也不愿就此将你放走,或许委屈你同我住几天了。”说罢往回走。金碗儿犹豫一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走得慢,还叫道:“等、等一等!”“咦,”江游世停下来等他,故意道,“你不逃么?”说着拉过金碗儿手腕,也不嫌他身上脏污,带他向前走去。金碗儿哪里体会过这等神奇功法,只觉得脚下簌簌地生风,就如腾云驾雾一样,一点戒心也不知不觉放下了,道:“你真厉害!怪不得能够追上我们。”“别人追不上么,”江游世笑道,“你们两个可不是鸿鳞江游世回到自己房里,将缺了一穗的长剑挂在墙上,自己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他从没想到银碗儿还有许多个“弟弟”,若她干脆不要这个金碗儿,江游世找她便无异于大海捞针。剑穗丢了是小事,身边跟着的这个小叫花,安置到甚么地方才对?想到这里,门外“笃笃”地响了几声。他将房门开了,金碗儿站在外面,顶着一张花脸,神情却很严肃,道:“我不会偷店里的东西。”江游世道:“我既然信你,就没有反悔的道理。”金碗儿得了他承诺,板着脸又要跑走。江游世连忙叫住他,道:“你怎么弄得满身都是泥巴?”金碗儿十分窘迫,垂下头道:“我睡在地上,不会弄脏床。”江游世失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他知金碗儿不好意思使唤小二,便自己唤了个伙计上来,要了一个浴桶、一套干净衣裳,都送到金碗儿房里。金碗儿感念得不知如何是好,愣愣站在原地,两手绞在身后。江游世只得安抚他:“你总晓得自己洗澡罢,要是这个不会,我可教不了你。”等金碗儿总算走了,江游世合上门,和衣躺倒在床上,心里想:身边带个小孩原是件这样的累事么!他小时候是否也呆呆傻傻的,是否有哪次要薄约哄他洗澡换衣服?江游世掩着脸,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得一声轻笑,不知究竟响在耳边还是响在脑海。他心旌摇晃,起身推开窗户,探头唤道:“师父!师父!他恐怕惊扰别人,声音放得很轻,落进夜风里就无形无踪了。窗外只有一轮无声的明月,埋没在树影之间。江游世恼这副寂然的景象,更恼恨自己,将腰间佩玉囫囵扯下来,运足劲力,照枝叶最密的地方狠狠扔去。那玉佩撞在枝干上,带得一棵树都摇动不止。有只画眉惊醒了,在树上啾啾叫了几声。江游世看着那树、那鸟像水中波澜一样重回静默,浑身忽然说不出地疲惫,静静地关上窗子,躺回床上。数日过去,银碗儿一丝踪迹也没有。江游世带着金碗儿坐在路边的馄饨摊,愁道:“过了这么些时间,就是找得到你姊姊,也不知她把玉当到哪里了。”金碗儿拾掇过一番,眉清目秀,和别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只他当久了小乞儿,无论做什么都惯看别人眼色,总是怯怯懦懦的。他听见江游世责备,手里端着馄饨,一时不知该不该下嘴。江游世宽慰道:“你吃罢,找不到便算了,不值几个钱。因着这是别人的东西,我才找的。”“谁的东西?”金碗儿喝了半口汤,问。江游世将剩的半拉剑穗放在手里,绕来绕去,没急着回答。他远远近近地望了一圈,才答:“是我师父的,大概是他的罢。”金碗儿“哦”地一声,低下头吃馄饨,不再言语。这些天两人一起用饭,他向来很是沉默,自己闷声吃完。江游世本来不在乎,今天却格外想他多问几句,问问薄约是个怎样的人、会怎样的武功。好教他能顺理成章地说点什么。偏偏金碗儿是个小孩,再通人情世故也想不到这一层。江游世看他吃得香甜,长长地叹了口气。金碗儿如同惊弓之鸟,立刻抬头看他,江游世摇头道:“你只管吃就是了。”话音刚落,街上横冲直撞地跑来一个人影。这人面黄肌瘦,跑得却极快,一错神便奔到馄饨摊近前,伸手去掀桌子,显然是个给人追捕的小贼。江游世伸手按在桌板上,被他抬起一半的桌面再难寸进,又被压了回去。那人见状啐了一口,转身便跑,江游世手臂疾伸,在他背上点了两下,他顿时动弹不得,作个起跑的姿势,只有眼睛四下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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