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娘还是太想当然,以为她听?他的话?跳了河,证明了自己的爱不是说说而已,他就能对她多?几分怜惜,没?想到竟然不认账,这叫她如何能不气愤。兔子急了也还咬人。她也是被逼出了反骨来,这才出了这个?招数。只是,不过是个?昏招罢了。陆深其人,极度自傲,更不曾被谁胁迫,她这个?口信一带到林墨这里,他甚至都不敢传话?,然则毕竟事关?重大,怕陈九娘真直接与沈书晴说去,还是一咬牙来到了陆深面前。彼时陆深正在用药,自从邺城回来,自家王爷每日三大碗的苦药,喝下去也不见效,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威风,实?则到夜深,因着伤着骨头的因由,且新伤加旧伤,总是冷得?发颤,这两日甚至要靠服用五石散才能驱寒。彼时陆深正坐在临窗的靠背椅上?,手中?捏着一个?青瓷瓶子,瓶子里装的便是他夜里要食用的五石散,可他的手因为骨子里渗出的寒凉,竟然颤抖得?瓶子都拿不稳当,将瓶子抖落到了地上?。林墨进来,将地面上?的瓷瓶捡起来,递给陆深,摇头叹道:“王爷,你?为王妃做了这么多?,如今将自己身子弄成这个?样子,她却半分不领情,你?还打算在颍川待多?久?”陆深却听?得?十分不耐烦,他轻颤着指尖打开瓶子,数出几颗到手里,仰面灌入口中?,待咽下后,这才徐徐道:“本王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来管了?”林墨叹了口气,将陈九娘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了陆深,“你?招惹的这个?九娘,你?确认不稍做安抚?”陆深捂着唇重重地咳嗽一声,连脸都咳白了,“她要告状,她去好了,左右我在她眼里,早已经是个?无恶不作的怀人。”“不差这一条罪状。”你还爱他吗?五石散药性大,很?快陆深的身上便开始发汗,他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褥,尤还嫌热,便?开始无意识地扯开自己的衣领。正这时,一只娇嫩的小手握住了他根根分明的手?指,而后牵引着?他的手?,抚向了她的嫩滑的脸。“王爷,是妾身冤枉了你。”“是妾身?不好,妾身来给你赔罪了。”陆深恍惚抬眸,见是朝思夜想的女人,还冲他娇媚一笑,顿时喉咙一紧,哑声道?:“瑶瑶,你都知道?了?”女子捧上了他的脸,在她鼻尖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点了点头,“我?都知道?了,是我?外祖冤枉了你。”“小丁香的事,也是我?错怪了你。”陆深陡然眼眶一红,他将她摆弄在榻上,箍在怀中,并?不敢睁开眼去看,怕一看她就消失不见,只不住地舔舐她娇俏的脸蛋,去吸吮她甜腻的唇瓣,轻轻地抚摸她如云般的青丝,好似还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栀子味。他的动作始终很?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玉器,怕稍一个不慎,便?要将她揉弄碎去,他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他不再去想白日里那个无情的女人,将所有的柔情给了怀里的柔顺女子。女子的手?,本是捧着?他的头,到了后面却无力地耷在了他的肩,却在他一次次的深吻中,扣紧了他的脖颈,指甲渐渐嵌入他发青的肌肤。女子仰面承受着?,不时身?子一颤,待到根根分?明的手?指开始游走于雪软之间,她骤然睁眼,眼里氤氲满了迷情之色。待到陆深眼中的暗色褪去,看着?榻上乱糟糟的被褥,而却并?未另外一个温软的身?子,只剩下?他一个人衣襟半敞躺在榻上,觑了一眼窗前四方小几上置放的瓷瓶,顿时自嘲一笑。早就听?闻五石散会致幻,乃是心中最想之事,却不想他竟然还会幻想那个女人,她待他如此薄情,他却还心心念念想着?她。他和那个陈九娘又有甚么区别?突感头痛,痛得他眉头打结,他一手?揪着?垫褥,一手?死?命地扯着?头发,然则丝毫也不能?消减头痛半分?,只觉得整个脑袋下?一刻便?要裂开。无法承受之际,他手?一挥,将床榻的枕头及薄衾扔到地面上,动静将林墨引来,看到散乱在地上的薄褥及枕头,顿时是老泪纵横,“这五石散,弊端太大,王爷可不能?再用了。”“王爷,我?们回金陵吧,让孙太医好生给你瞧瞧。”“别等下?王妃没有接回去,你的身?子折在了这里!”而另一边,陈九娘当天夜里得到陆深的消息,那依旧是没有消息,得知他竟然连一个字,一句话也懒怠回她,陈九娘更是悲从中来,当即心火上来,险些没让自己咳背过气去。隔天,因着?她这一病并?不光彩,是以?众人皆只以?为她是寻常的风寒,并?没有格外放在心上,等那日腾云阁画师作画的拓本送来时,她正强撑着?病体在书房看书。下?人见她在,便?直接将那画像送到了她的面前,是她和沈书晴等几个姊妹家的合像拓本。画师技艺高超,将几人画的栩栩如生,便?是连衣裳上的纹路及纽扣的式样更甚是簪子的款式皆细致入微地刻画出来,只她目光掠过那与她同坐在高凳上,正捏着?一颗黑子垂眸思索如何落子的沈书晴时,眼中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厉色。她顿时没了看画的心思,耷拉下?眼皮,“收起来,放回库中去。”原本只有一幅,给她拓本也合情合理,只她丫鬟黄莺多嘴,问了一句原本何在,那送画的小厮便?随口答要去送给五娘,顿时陈九娘的眼色便?掩藏不住地一阴。凭甚么何事皆要先紧着?她?她连个正经陈氏女都不算,却骑在她们这些陈氏嫡女上头,这便?罢了,她如此轻贱的男人,竟然对他一往情深,却对她连看一眼都嫌恶。陈九娘掐紧了手?中的书册,力道?之大,指甲甚至陷入了这本书册的皮质封面。等送画的小厮离开,丫鬟黄莺要去开库房放画,却被她叫住了,“拿过来给我?瞧瞧。”丫鬟将已经卷好放入画筒的画拿过来,递给陈九娘,陈九娘扯开画筒的盖子,将画直接倒在桌案上,卷轴徐徐摊开,在看见那最里侧的碍人面目时,陈九娘发疯似捏起裁纸的短刃往画中人清丽无双的面庞上戳去,只不过眨眼的功夫,画中美人笑眼依旧,整个面颊及脖颈早已是千疮百孔。“小姐,你”丫鬟黄莺吓得捂住了嘴,她有些不明白,小姐怎地这般恨五小姐啊,分?明素日里五小姐母女待自家小姐十分?亲近,甚么好东西也都紧着?她。黄莺并?不知晓沈书晴的过往,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自家小姐的姐夫,是以?根本没有将往自家小姐时常去找的那个男人上想。直到自家小姐恨恨地盯上画像上五娘子那唯一幸免的笑眼上,陡然将手?中短刃刺向那双清澈的眸,“五姐姐,都怪你,要不是你在,他不可能?对我?如此无情。”“都怪你,都怪你!”陈映月似癫狂症发作一样,拿起短刃去戳画像上的女子,将画纸下?的桌案也戳出许多小孔,直到自己病体支撑不住,咳喘连连,这才讥讽一笑,松下?了手?中的短刃,失力地倒在扶手?椅里,扶手?椅宽大,越发显得她病躯羸弱,然她说出的话却是野心蓬勃。“五姐姐,是不是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多看妹妹一眼啊?”说罢,她还抚上了自己这张脸,对着?案头的铜镜瞥了一眼,分?明是相差无几的一张脸,为何待遇千差万别,“他如此爱你,你死?了,便?是为了这张脸,他也会多看我?一眼的吧?”丫鬟黄莺吓得当即跪了下?去,“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却说翠玉居,沈书晴正在同李照玉饮茶,饮的是沈母闲来无事晒的桂花茶,本来李照玉是提了好酒好菜来的,然则想起那日两人的醉像,深怕又醉了,到时候传出去不好听?,便?沏了她亲自做的桂花茶,再送上一些精巧小食,叫他们吃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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