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成子奄奄垂下脑袋,不知自己哪里做错,行退礼离去之前,好巧瞥见那桌案上纹丝不动的西瓜,心下已有猜测,再左右一扫,果然未瞧见沈姑娘的人影,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那被殃及的池鱼。林墨暗自摇头,他有些闹不明白这两人了。就说沈姑娘吧,待王爷分明一片真心,却又为何不把握住共进早膳的机会?而自家王爷,分明从未给过沈姑娘好脸色,却又为何在意沈姑娘的过往,如今更是因她而迁怒于人。要知道,小成子那是王爷跟前侍候了两年的老人,说扔也就扔去了庄子上。小成子离开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西厢的书房,谒见沈书晴,并备了一份大礼,乃是五百两银票。沈书晴无功不受禄并不肯收,红菱却私下代她受下,在廊下问那小成子,“天下不会掉馅饼,说罢,你有何事相求?”小成子见红菱如此上道,也不打哑谜,“红菱姐姐,小成子不求别的,只盼将来姑娘得宠,能记得小成子一二,早日将我调回王府。”红菱哂笑将银票退还他,“这你恐怕是求错人了,王爷厌恶我们小姐,你又不是不知?”“更何况,我们小姐不过是个外室,你怎地不去求王妃?”一听王妃,小成子面色微闪,只将银票往红菱手里塞,“红菱姐姐,这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只管安心收下这银票便是。”他家王爷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特殊,他不信他能看走眼。见他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红菱心里一高兴,便应了下来。转头将银票递在沈书情面前晃。沈书晴听了始末,只觉得心里更加苦涩,扁了扁嘴道:“你还是快将银钱还与人家,王爷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他心里眼里皆只有王妃。却说李照玉离开葫芦巷,径直去到了位于瓷器巷的沈家老宅,递了帖子点名要见沈家二夫人,说他是二夫人的姨侄儿。他倒是要问问颍川陈氏出来的女子,怎会容许女儿去做人外室,即便那个人是本朝的贤王。鉴于前朝士族轻易左右朝堂的教训,梁朝开朝至今,重用庶族,大兴科举,百年来各大氏族被压得几要喘不过气,但像陇西李氏,颍川陈氏,琅琊王氏这些世家大族的嫡出血脉,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自之间又保持着惺惺相惜的扶持。沈书晴的母亲原名陈望舒,出自颍川陈氏,乃是颍川陈氏一族族长的独女,当年本是要联姻陇西李氏族长之嫡长子,也就是李照玉的父亲。后因钟情于探花郎沈钰,非他不嫁,而颍川陈氏嫡出一脉至今保留着不与庶族通婚的传统。为了嫁给沈钰,陈望舒自请出族,改名换姓嫁给了沈钰,自此再也不以颍川陈氏女自居。为受她过,颍川陈氏将陈望舒嫡亲的堂姐陈望容嫁去陇西李氏,与李照玉的父亲成婚。论起来,沈书晴是李照玉的表妹。陈望舒自此与颍川陈家断了所有来往,李照玉听只听母亲说起那个堂姑母嫁了个京官,日子富足顺遂。不成想她们母女竟然沦落至此。而李照玉之所以认出沈书晴,乃是他那张与自己母亲八分像的面庞。门房生得一张刻薄瘦削脸,只淡扫他一眼,便把帖子给扔在了地上,“二夫人是个孤女,哪里来的甚么娘家侄儿?”李照玉也不气恼,递出一锭银元宝与他,温声相问:“我真是她娘家侄儿,你与她说一声,我出自陇西李氏,她必肯来见。”那门房接手过银元宝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十足,满意地点点头,又见这位公子生得温润如玉,不像是个作奸犯科之辈,便与他说了沈二夫人的实情,“如今,二夫人还没醒来,公子当真要见,小的便这就去禀明我们大爷。”虽是收了银子,但他一个门房也不敢不经过主家同意,就放人进去。李照玉不是个蠢的,如今也有些明白沈家的情形,原来他姨父死后,姨母就一病不起,如今已经不省人事多时,也难怪她会任由沈家表妹去做人外室。而如今这个家,乃是沈家大爷当家,沈家表妹做人外室,他有不可推卸之责。他恨不能马上进去掀桌子质问,可这等大事他还需要同母亲相商,只能暂且按捺住心中的怒气,又给了那门房一锭银子,“今日我来找你之事,不必说与任何人听。”门房一年到头的月银也不过十两银子,这公子一出手便是两个银元宝,足足一百两银子,他当即点头如捣蒜。只是啊,两人的话早已被隐藏在屋顶的王府暗卫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夜,李照玉与沈家门房的谈话便以卷宗的形式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陆深手里。林墨在一旁看着,将心中疑问念了出来,“若是老奴不曾记错,李照玉的母亲乃是出自颍川陈氏嫡支长房,若沈书晴的母亲乃是她的姨母,那岂非沈母也是出自颍川陈氏嫡支长房?”陆深冷瞳划过一丝亮色,唇角牵起一丝笑意,“何止是嫡之长房,沈书晴的母亲还是颍川陈氏族长之独女。”林墨问:“何以见得?”陆深似笑非笑,“颍川陈氏嫡支长房,那一辈一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去了陇西李氏,后来生下了李照玉,另一个却是在十八年前,彻底消失在了陈家。”顿了顿,陆深勾起一边唇角,“连老天都在帮本王。”林墨一听,便知晓自家爷这是对沈书晴起了利用之心。梁朝开朝至今,士族虽被大力压制,然这不过是各大士族韬光养晦的休养生息之举,皇帝想要他们势微,他们便不显山不露水,世人皆以为士族大势已去,却也只有钻研了各大士族多年的贤王殿下才明白他们依然有撼动皇权的能力。这也是为何,李照玉不过区区一个探花郎,却被自家王爷引为知己,更是将其半年之内一力推到了六品刑部主事的位置。而颍川陈氏,因出了几个好族长,则是这百来年势力保存最为完整的世家大族。若是沈书晴的外祖,乃是如今颍川陈氏一族的族长,那么……林墨的思绪被迫不及待的陆深打断,“林墨,今夜传沈书晴前来侍寝。”喜宴自撞见贤王那一番话,沈书晴便将自己关在厢房练字,从晨光熹微书写到太阳落山,才堪堪平复些许心中那苦涩的心绪。撂下笔杆至笔架之上,自扶手椅中起身,行至窗棂边,欲要叫人摆膳,却见红菱急匆匆自廊下走来,后头还跟着个端着朱漆木盒的半夏。“小姐,小姐,贤王要你今夜前去侍寝。”红菱喜气洋洋道。沈书晴才将将缓和的心绪因这话而又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她拧了一把腰间嫩肉,才让自己从重新升腾而起的憧憬中回转,敛下暗淡下去的眸子,声音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这怎么可能?王爷还病着呢。”陆深只拿她当生子的器具,如今他病愈不久,绝不是孕育孩儿的好时机,这一点他不可能不知。红菱并不知今日晨间发生之事,便忽略了她面上的哀戚之色,只当自家小姐爱惨了贤王,也着实替她高兴,“这还能有假,是林总管亲自告知奴婢的。”“小姐,这下子,你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本以为自家小姐会娇羞一笑,继而赧然地垂下螓首,哪想到她竟直接无视,脚尖一转往里间走去。红菱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接过半夏手中的木盒,将她打发出去,又阖了半开的窗棂,这才绕过屏风到了里间。沈书晴正坐在靠墙置放的软塌上,低头看着右手掌心托着的靛青地清竹明月纹荷包。她垂着头,红菱瞧不出是个什么神色,却是认出了这个荷包,当即纳闷上前,“小姐,你这荷包不是早上拿去赠给贤王?怎地没送出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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