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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艾德丽安眼帘低垂，想着换作曼特农会如何回答。&ldo;您太客气了，&rdo;她最终用了这句可能是最便利的回应。

尽管马车上装饰的奥术灯放射出明亮光环，但窗外的巴黎街市仍旧显得黑暗阴沉。街上的行人被飞掠的金光照亮，艾德丽安可以看到巴黎人脸上的各色表情。他们认出了国王的马车，那些最饥饿最贫穷的人，毫不掩饰脸上的怒容，但大多数人只是表现出了有节制的厌恶，间或还有些敬畏的表情。巴黎人对国王的态度，主要是阴郁的忍耐‐‐路易几乎不肯承认这座大城市的存在。但数十年来的战争，加剧了他们的怒意。即便是科学新纪元的灿烂光芒，在饥饿和苦难面前也会黯然失色。艾德丽安可以理解他们。尽管她的家族厕身贵族之列，但仍旧困苦贫穷，幼年时她也尝过三餐不济的滋味。是曼特农夫人和国王把她救出苦海，接受了她父母的申请，让她在七岁时进入圣西尔学院。这所学院只接受那些出身高贵，但家境贫寒的女孩。

大部分巴黎人都家境贫寒，可有贵族血脉的就很少了。这让他们安身立命的希望微乎其微。在艾德丽安看来，这种情况暗藏危机。国王不该无视巴黎，因为在巴黎他可以看到法国，而在凡尔赛他只能看到自己。

&ldo;小姐觉得科学院怎么样?&rdo;托尔西问道。

&ldo;我对那里非常满意，&rdo;她答道，&ldo;所有人对我都很好，工作也相当有趣。而且，我必须承认，现在我有足够的余暇投入自己的兴趣了。&rdo;

&ldo;那是什么呢，亲爱的?&rdo;托尔西笑着问道。他的眼睛半闭着眼睛，似乎对艾德丽安的回答根本没有兴趣。

&ldo;主要是音乐，&rdo;她说，&ldo;还有写作。我希望有一天能撰写一部学院史。&rdo;

&ldo;太有意思了，&rdo;托尔西大声说，&ldo;值得赞扬。您知道吗，科学院是在我叔叔的帮助下建立的?&rdo;

&ldo;当然了，&rdo;艾德丽安说，&ldo;谁会不知道呢?&rdo;

&ldo;您太客气了，&rdo;侯爵转过脸看着她，&ldo;您知道吗，&rdo;他的语气仍旧殷勤和蔼，&ldo;学院建立时，有十二名女子得到了院士提名?&rdo;

我当然知道。艾德丽安心底泛苦，但嘴上却说：&ldo;啊?真的?&rdo;她希望自己的语气足够惊奇。

侯爵露出微笑。&ldo;时代不同，&rdo;他低声说，&ldo;我叔叔对女性评价很高，相信她们有能力进行科学研究。当然了，她们的提名都没通过，此后也再未得到提名。但是，正如我所说，那时与现在不同。&rdo;

&ldo;确实如此，&rdo;艾德丽安露出灿烂的微笑，表示赞同，&ldo;但我真不知道女性会否适合在这方面出力。科学似乎与我们的天性不合。&rdo;

&ldo;哦，但是有很多人不同意你的看法，亲爱的。实际上，我一直觉得奇怪，你本可以在圣西尔作修女，为何却选择了国王图书馆里的职位。还有，你怎么会被安排在科学院?&rdo;

艾德丽安心中升起一丝凉意。托尔西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和其他人的事?

车轮滚滚，石子路让位给泥土，城市的臭味也被乡下的清新空气所取代。&ldo;我也不清楚，先生，&rdo;她回答说，&ldo;王后谢世前，我曾跟她提起过自己的兴趣。&rdo;

&ldo;是的，我很难相信她会赞同。曼特农夫人对待科学，就像对恶德一样避之唯恐不及。&rdo;

&ldo;但我跟夫人解释过，我的兴趣不在科学，&rdo;艾德丽安对他说。

&ldo;是的，我敢肯定她相信您，就像我一样，&rdo;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些讥讽之意，&ldo;小姐，您要明白的是，我不在乎您的兴趣是什么，只要它们不危及国王就行。&rdo;

艾德丽安眉头一皱，托尔西这番暗示引起的惊异之情很快便化作怒意。&ldo;先生，&rdo;她镇定自若地说，&ldo;我完全不知道您想要说什么。&rdo;

托尔西点点头，和蔼可亲的神情一扫而空。&ldo;很好。让我们摊开来谈吧，&rdo;他说，&ldo;我记得你。你是王后的秘书，表现很好。你很聪明，也知道如何掩盖事情。但若是国王对谁感了兴趣，我也就会对这人感兴趣。你知道我注意到你后发现了什么吗?&rdo;

艾德丽安只能盯着他，用微笑掩盖恐慌。

&ldo;我发现是奥尔良公爵为你安排了科学院的职位。&rdo;

&ldo;什么?&rdo;艾德丽安被惊呆了，她完全没料到托尔西会说这话。

&ldo;嗯，这是真的。你明白这暗示着什么吗?&rdo;

&ldo;先生，我……&rdo;

&ldo;得了，得了。你给王后做了一年秘书。就算你清清白白一尘不染，也不可能对宫廷阴谋一无所知。&rdo;

艾德丽安努力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奥尔良公爵?如果托尔西想跟她斗剑，现在就该出杀招了。她听到自己开口做答，几乎就像是在听陌生人说话。&ldo;我听说过一些，也知道奥尔良公爵是王位继承人之一。&rdo;

&ldo;如果国王现在驾崩，他也许会登上摄政王的宝座。但王太子，也就是国王的曾孙会继承王位。接下来应该是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他也是我王的正统继承人。实际上，皇室甚至会把缅因公爵，也就是国王与蒙特斯庞夫人的私生子，排在奥尔良公爵前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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