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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布雷斯韦尔撒了谎。尽管矢口否认，但他肯定是个法师。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某种巫术竞争?在布雷斯韦尔看来，波士顿这地方只能容下一个法师，也就是他自己?本知道炼金师、魔法师、奥术师之类的人物多半彼此不合。艾萨克?牛顿爵士也有不少对手，而且跟其中一些人存在公开的冲突。这其中就包括名声显赫的戈特弗里德?冯?莱布尼兹，他声称自己在牛顿之前发明了微积分。但这些都是语言上的战争，与拳头无涉，也不存在死亡威胁。布雷斯韦尔怎么会想到来威胁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在这个充满奇迹的年代里，一台只能造冰和水蒸气的机器，怎么会让一个人如此恐惧或是愤怒?

本迟疑了一下。也许他并非哲人或是法师;没准只是个老派清教徒，或者猎巫人。

也许他就是魔鬼本尊。但不管特雷弗?布雷斯韦尔是谁，他肯定是个恃强凌弱的人;本对这种人经验丰富，不会被他们吓到。詹姆斯在这方面就比任何陌生人都厉害。不，让他十指颤抖，几欲作呕的并非特雷弗?布雷斯韦尔。

而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该如何修理以太收报机。他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在公共绿地看到的是什么，但在那独眼与他对视的瞬间中，本扪心自问，我最想要什么?答案并不是，&ldo;想活&rdo;、&ldo;想逃&rdo;，或是其他合情合理的念头。不，答案是，想修好以太收报机。接着他感到一种强烈的自然而然的响应‐‐随之而来的还有同样强烈的对自己的怒意，然后他就知道了该怎么做。这就像一百万块碎片在他头脑中突然拼成了完整的东西。

门砰地打开，本跳起身，碰散了刚排好的一整行铅字。詹姆斯向他走来，眼中隐隐透着怒气。他把手里拿着的一份报纸扔给本。

&ldo;看看!&rdo;他吼道。

本捡起报纸。《伦敦水星报》，日期是1720年4月7日。

&ldo;昨天的，&rdo;本说，&ldo;我们昨天就把它印好了。但这不是我们用的字体。&rdo;

&ldo;对，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rdo;詹姆斯问。

&ldo;它意味着……哦，不，不会吧。&rdo;

詹姆斯严肃地点点头。&ldo;是的，就是这样。肯定有人听到了我们的风声?&rdo;

对，本暗想，我估计是绿龙酒馆里的所有人。所有本认识的印刷工都曾跟他提过这事。&ldo;我们的卖掉了吗?&rdo;

詹姆斯点点头。&ldo;我们的比他们的早上市了一个多小时。但我不得不花钱让报童叫卖。&rdo;

&ldo;是你让我设法利用以太收报机的，&rdo;本小心翼翼地说。

&ldo;对，我知道，&rdo;詹姆斯呵斥道，&ldo;我没有埋怨你。我埋怨的是自己，居然让你说服我进行这个疯狂的计划。&rdo;他重重坐进一把椅子，&ldo;好吧，&rdo;他最终说，&ldo;我们现在有什么东西?你按我们商量好的写出叙事诗了吗?&rdo;

本勉强点点头。&ldo;我写了一首《围攻加莱》，是讲马尔伯勒的，&rdo;他迟疑地说，&ldo;但不是特别好。&rdo;

&ldo;有你写的那首黑胡子的诗好吗?&rdo;

&ldo;差不多吧。&rdo;

&ldo;我们明天就把它印出来。以太收报机怎么样?你能把它改装好，让我们接收到更多新闻吗?&rdo;

本盯着詹姆斯，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ldo;是的，&rdo;他轻声说，&ldo;我想我能办到。&rdo;

&ldo;哈!&rdo;詹姆斯说，&ldo;看来我是正确的。&rdo;

&ldo;嗯，&rdo;本说，&ldo;但我还需要点东西。&rdo;

&ldo;什么东西?&rdo;詹姆斯有些怀疑地问。

&ldo;钱，&rdo;本对他说，&ldo;我需要付钱给吹玻璃的人。&rdo;

詹姆斯生气地噘着嘴说：&ldo;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大本钱，本杰明。你要多少?&rdo;

&ldo;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允许我现在出去，我就可以搞清楚。要是玻璃匠干活够快，也许今天我就可以给你想要的新闻‐‐或是别的东西。&rdo;

詹姆斯脸上写满了怀疑，本的怒火突然爆发出来。&ldo;这是你的主意!&rdo;他叫道。

&ldo;别冲我喊!别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rdo;本突然发现，一滴泪珠流下詹姆斯的面颊。他大吃一惊，忙用手捂住嘴巴，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唇周围也满是泪痕。

&ldo;快去，快去，&rdo;詹姆斯哑声叫道。这帮了他们两个人的忙，本刚跑到街上，泪水就奔涌而出，犹如夏季暴雨的湿热水滴。

&ldo;这能行吗?&rdo;约翰?柯林斯用指尖碰了碰古怪玻璃器皿的表面，向同伴问道。

本耸耸肩。&ldo;如果不行，詹姆斯和我就得进贫民院了。父亲没钱养活我们，而且现在镇上所有人都在卖《水星报》，我们靠那个也吃不上饭。&rdo;他生气地长叹一声，&ldo;约翰，我本以为自己很聪明呢。&rdo;

&ldo;哦，你总可以去卖冰，&rdo;约翰试着缓和一下沉郁的气氛。这不管用;詹姆斯如何能明白，有人正以死相胁禁止本杰明继续实验呢?

当然，本又开始干了。但如果布雷斯韦尔能看到他在这里，在自己门窗紧闭的房间中的一言一行，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位恶毒的法师不具备可以看透墙壁的奥法窥视仪器。

&ldo;好了，伙计，试试看吧，&rdo;约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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